“別走臺階，快下來，小心摔倒！”，小妹不停的提醒著雪中奔跑的侄兒，南方的孩子可能從來沒體驗過只有在童話世界中才能見到的雪景，剛來漢中就被地上厚厚的積雪所吸引。小侄根本顧不上小妹的呼喚，自顧沉浸在皚皚白雪的樂趣中跳著、笑著。望著這一幕場景，我的思緒頓時隨著她們歡呼雀躍般聲回到了三十年前那個大雪紛飛的傍晚。
那時的我才十三歲，剛上初中一年級。由于父母工作的原因，只能讓我在離家十公里外的學(xué)校寄讀，每周末才能回家一次。記得那是個特別寒冷的一天，昏黃的天空下紙片似的雪花紛紛揚揚下了一整天，路上、屋頂上、枯樹枝上到處晶瑩透亮，給陰暗的天空帶來了一絲亮白。當時我和同學(xué)因為一點小事鬧了點別扭，心情特別詛喪，感覺冷到了極點。周五下午放學(xué)我便獨自回家，趕路的行人都行色匆匆被大衣包裹著幾乎看不清人的臉。忽然，前面圍觀著的一群人擋住了我前行的視線，報著好奇心理我擠進人群。地上一個滿身是雪、身穿黃大衣的婦女，低著頭蜷縮在一起，看似很痛苦的樣子，她坐在雪地上捂住腳……
突然一條熟悉的藍圍巾和瘦小的身體，讓我分辯出是母親!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景象嚇蒙了，幾乎要哭出來：“媽！”母親抬起頭，我看見她的額頭上有一道血印，頭發(fā)粘在上面!母親面部擠出一絲笑容，說：“你放學(xué)了，衣服濕了吧!我來接你時，不小心滑倒崴了腳……”我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她接著說：“沒事的，現(xiàn)在不疼了。”可我分明見她腳裸已腫起，手上也有擦破的血印，我趕快去攙扶她。母親顫巍搖晃著在我的攙服下站了起來，這時我才看見倒在一邊的自行車，是家里那輛熟悉的飛鴿自行車，車把上還有一柄傘。我急忙將車子停鎖在一棵樹底下，攙扶著一瘸一拐的母親，撐著傘，踩著腳下的積雪“吱吱格格”的往回走。
雪似乎更大了，我一手撐傘，一手挽著媽媽的胳膊。母親也用另一只手將我的肩膀緊緊地攬著，生怕再滑倒。從她扶我肩膀的力度，我能感覺到媽媽的痛苦。一路上她不停地問我冷不冷，餓不餓……路上的車燈一束束照亮了前方的路。我倆艱難地一步步向前挪著，當時我感覺就像走在茫茫的沙漠中，黑夜要將我吞噬一般，我渾身發(fā)抖，又冷又怕。于是，我把媽媽的胳膊拽的越來越緊!媽媽可能感覺到了我的緊張和害怕，開始給我講她上學(xué)時、上山下鄉(xiāng)期間，她和同學(xué)之間相處的一些愉快的事情……
時隔三十年，很多事都記憶模糊了，但那場雪夜中我和媽媽相互攙扶前行的情景讓我記憶猶新。尤其是媽媽告訴我同學(xué)情誼的深厚、純潔的難能可貴，人與人之間的包容、理解在人生中的重要作用等看似平淡的話語，讓我心中漸漸釋然，害怕和寒冷從我身體里慢慢消融散去。我的內(nèi)心也從攙扶母親回來的路上，變得豁然開朗。甚至，在以后面對任何矛盾和困難是，我的內(nèi)心也強大了，人也變大豁達了。
“姨媽、奶奶，你們快點呀!”小侄兒童聲將我從回憶中喚醒。我不由自主地摟緊了年近七十瘦小的媽媽，母親還是那么慈愛。望著逐年老去的母親，我內(nèi)心充滿了感激之情。是啊，在女兒人生最主要的階段是母愛、是母親堅毅的品格讓我成熟，我從母親身上學(xué)會了包容、理解，學(xué)會了善待別人和關(guān)愛親人。無論母親怎么一天天老去，無論前方刮風(fēng)下雪，我都始終是她雪夜中溫暖的依靠，始終陪伴她、攙扶她一路走下去……（動力能源中心水運黨支部 譚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