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吆，這還多了個人，不是四個嘛。”
“切！你搞這么大動靜，能看清幾個人？”
“這灰輕飄飄嘞，我倒是想動靜小，不成嘛。”熊小喬半開玩笑道，“有我們四個就夠了，你不在辦公室喝茶還來這湊熱鬧。”
“趕緊！”樊勉略帶焦急的說，“軋鋼換輥只有四十分鐘，弄完趕緊撤——”
從板材臺架出來，五個人的口罩已經黑了一圈，像是北方別具一格的“鸮”。一雙眸子骨碌碌的，汗水沿著安全帽帶瑩瑩生光。
“對了，小喬。昨天的板材確定沒裝錯？”樊勉神情一緊。
這事還要從昨天說起，熊小喬在同事之間素來有“銷冠”的稱謂，八小時八百多噸的發運量總是讓人望塵莫及。而這次，一車足足有0.8噸的差額，去哪了？他很難說的清。
“沒錯。”熊小喬斬釘截鐵的說道。隨即又像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說，“要是非要考核我也認了。”久在生產單位的他是知道的，凡事以結果論，過程怎么樣是少有人在意的。
看著焉了的熊小喬，樊勉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突然臉上一喜說，“只要你沒裝錯我給你兜底，說不定還有獎勵嘞。”
熊小喬一臉疑惑，待要再問細節，樊勉已經跑步向板材精整作業區而去，一邊跑一邊側過身來向班長郭研指了指手腕喊道，“還有十分鐘，現場安排好，馬上準備接板。”
很快，現場又進入緊張的生產，機器的嘈雜聲湮沒了諾大的作業區，草垛之間來回覓食的鳥兒來來回回兔起鵲落，它們此起彼伏，興興頭頭的來回奔走。
三天之后的月度總結大會上，樊勉公布了熊小喬所在班組發貨噸位三個月蟬聯班組第一的喜訊，以及個人八小時發貨獨占前三的驚人成績，這讓一眾同事欣羨不已。
相比之下，熊小喬顯得情緒不佳，他知道“好”的事情說完了，該輪到“他”了吧。此刻，坐在椅子上的他像是站在講臺上，那種油然而生的歉仄壓擠著他的胸腔，讓人喘不過氣來。
“沒錯。”他在心里又一次確認了當初發貨時的情景。
“品種——”
“規格——”
“數量——”
“噸位——”
都沒錯，他確定。這個時候考核在他心里已經無關重要，重要的是這個結果會讓他信心受挫，作為軋鋼廠一名基層員工，從軋機操作工到紅樣工，再到如今的板材出入庫工，他十二年來從未出錯，這是他心底的一面屬于自己的榮譽墻。
想到這里，他眼神堅定，神色夷然，決定為自己的榮譽爭取一回，不自覺間和樊勉的眼神四目相接撞了個滿懷。
樊勉揮揮手示意他坐下來，熊小喬這才發現自己不經意已經站起了半個身子，臉上一熱便又做了下去。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們得感謝熊小喬。”
感謝？
大家疑竇更深，連熊小喬都摸不著頭腦。
“同志們，經過與廠家聯系，四天前熊小喬發的那車貨準確無誤。但我想說的是，經過我們的此次數據比對，已經從該事件中找到了一條降本增效的又一途徑，這也是受到了熊小喬的啟發。”樊勉激動難抑，“同志們，只要大家按章操作，我一定給你們‘兜底’。”
原來，經過四天前的發貨問題，樊勉對成品庫半年來的數據進行了比對。發現普通板材規格相同的情況下，牌號的不同會造成0.5噸到1噸的偏差，雖然這不影響結算。
而板材發運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將原有火車發運的“容積率”提高至4％。這樣按照原有火車發運結算60噸一個皮就可以充分壓實在裝板材，不至于造成“容積率”偏低的問題。
事實已經清楚，熊小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不過現在他心里還有一個疙瘩，“什么意思，光‘感謝’這就完了？他要找樊勉好好說道說道。”
對，獎勵的事他還沒說嘞?。ㄜ堜搹S 戚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