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記憶對于我來說并不算久遠,那個陪伴我走過幾十年光陰的地方,存在于我記憶里的人和事,以及那一段時光。
人們總是習慣將某一段或好或不好的記憶封存在某一件看上去與時光無關的事物當中,而我關于家鄉的記憶,我選擇將它封存在老家旁邊的那棵香樟樹里面。倘使有一天它不在了,想必那段記憶也會隨著一件事物的離去而隨之遠去。
小時候的我,算不上聽話,但是也不是那種調皮的孩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開始憧憬大人的生活,農忙的時候,鄰里的幾戶人家帶上自己的小板凳,圍坐在那棵不算筆直的樟樹旁邊,我喜歡跟在旁邊聽他們將一些我不怎么能夠聽懂的話題。
“爺爺,你們為什么都要坐在這里乘涼啊?”
“因為大樹底下好乘涼啊!”
我總是會問出類似于這樣一些奇怪的問題,而后招來身邊大人的笑聲,我不懂他們為什么要笑,就好像他們不知道為什么我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一樣。
記憶并不全是美好的,印象深刻的一次,因為小時候我拒絕上學,那一次爺爺把我拉出來到香樟樹下面,用自己的鞋子使勁抽我的屁股,那種痛感讓我幾夜都只能給側躺著身子睡覺。我嚎啕大哭得到聲音招來了鄰里不少同齡小孩的圍觀,不僅僅是身上的疼痛讓我難以忍受,臉上那種羞恥的感受更是讓我在往后幾年的時間里成為了大人們閑談時的笑柄。從那之后我再沒有抗拒過有關于上學的事情。
今年過年,因為疫情的原因,得以在家里長住了一段時間,某一日天氣晴朗,閑來無事的時候便想起老家那邊的那棵香樟樹來,于是便獨自一人只身前往。
老家那邊已經沒有住戶了,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搖搖欲墜,給人一種不能靠近的感覺。冬春交接,荒無人煙的地帶里面,一切景物都給人帶來一種荒涼的感受,那棵香樟樹也顯得有些孤單,一陣風吹過來,樹上落下了幾片飄零的葉子。我抬起頭來望向那棵樟樹的時候,仿佛我還是幾十年前那個渴望成為大人的孩子,聽著大人講話,時不時講出幾句能夠惹得大人發笑的蠢話,過往發生的一切仿佛歷歷在目。
些許時間,我便從回憶當中抽出身來,人不能在回憶中停留太長時間,向前走才是生活的目的,而身后的那棵樟樹,就像是內心保留的一個港灣,保存著關于過去的記憶與念想。(軋鋼廠 席偉)